王旭 文/图

夏季赏荷是历代文人骚客的重要节目，乘凉赏荷，饮酒赋诗，留下许多咏荷诗联，其中以周敦颐的《爱莲说》最为著名。这周无事，便想学学古人的风雅，约着同事一起驱车前往汉阴县双乳镇的千亩荷塘赏荷。

顶着烈日，爬上最高的观景台，整片荷塘就如绿海，荷叶展绿叠翠，荷花藏于其中，犹如玉珠落翠盘。由远及近，越靠近荷塘，接天莲叶翻起阵阵绿浪。

走到荷塘边，踩着泥巴和稻草交杂的小道，一深一浅地往前走着，两边的荷花随着脚步的前移不断后退。迎面而来的荷叶有些高得漫过头顶，有些直接擦脸而过，有些尚未及膝，枝蔓纵横，走近一看，叶柄上的倒刺根根分明，细细感受，别有一番风味。

清风拂过，红荷拉着白荷，白荷挽着莲蓬，莲蓬顺手抓起一旁荷叶，听着风的指挥，细细杆儿顶着硕大的头，颤动着，翩跹着，一时齐齐倒向左边，转一圈儿后，又齐齐倒向右边，宛如一列列整齐的军队。原本平静的水面也因这支军队，荡起圈圈细纹，上面飘的幼叶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空气氤氲着池塘水中特有的气息，深吸一口，从鼻腔出发，经过喉咙直抵肺叶，心情瞬间舒畅起来，颇有“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感。

芳香朗绕池岸，花叶覆盖水塘，漫步其中，只见袅袅多姿的荷花结伴微步与我擦肩而过，无拘无束，三五成群，恰如住在城里的大家闺秀来此闲游。一时间似有窃窃私语之声，不自觉地回头，中间那个高挑的偶然间回眸一望，我看到了一个小小椭圆形的嫩脸，还有她和同伴说笑后尚未收敛起的笑容。不禁暗自叹到，人在赏荷之时，殊不知荷也在赏人。

当天日头大，阳光毒得厉害，晒得白荷白得透亮，红荷红得耀眼。打着苞的花鼓鼓囊囊、饱饱张张，迫不及待挤出白白的尖，偶有蜻蜓落于其上。《尔雅》：“荷，芙蕖，别名芙蓉，亦作夫容。”《说文》：“芙蓉花未发为菡萏，已发未为夫容。”芙蕖、菡萏、木芙蓉……当真佩服古人的才情，从一朵简单的花可以延伸出这么多优雅的文字。

曾读过白居易的《采莲曲》：“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初读时未觉得有何惊艳之处。但现在细想起那番场景来，水面菱叶飘荡，风中荷叶摇曳，荷花深处小船飞梭，采莲姑娘遇到自己的心上人，想上前打招呼却又碍于脸面，借着大片的荷叶和荷花来藏着自己的心事，脸颊恰似红荷，低头娇羞，一不留神玉簪落入水中。我这才明白老舍那句“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是什么意思。

无荷不夏日，大抵只有赏了荷，方才醉了这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