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文化周末

望高行远

—— 田尔斯的金文书法


  望高行远,日月为师



  鹿奔於野



  书海作舟



  生命美




■ 牛谦才

田尔斯先生,1941年9月出生,陕西长安县下滦村人。陕西书协会员、陕西诗词学会会员、中国艺术学会常委委员。1963年7月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分配到陕西旬阳县中学任教,1974年调入安康地区文艺创作研究室工作,1977年主编《汉江文艺》。1993年他辞去主编职务,潜心于书法理论的研究辅导,从事书法艺术创作和诗词创作。撰写并发表文稿30余万字,笔涉文学、戏剧、美术、书法各领域。出版有《行寸斋词抄》《田尔斯学书诗二十一首》等作品。

他的书法作品,突出笔下个性,有趣味,有风骨,不追流俗,不走秀媚路子。不少专家学者对他的金文书法给予高度评价,认为他的金文书法既高古,又有时代新意。

坚守与创新之美

田尔斯的书法功底丰厚,遒劲洒脱而又法度严谨,大气磅礴而又古意氤氲。他的书法理论及其作品涉猎面较广,他早期的侧重点是临颜真卿《家庙碑》《勤礼碑》《多宝塔感应碑》。中年后拜中国现代书法大师吴丈蜀为师。他把真、草、隶、篆融会贯通,自成一体,形成自己的风格。很多人说他的书法很“怪”,“找不出源头”。殊不知,田尔斯书法的根出自周代青铜器的铭文,即金文。这里,有必要说一下金文的源流。我国最早的文字是殷商时代的甲骨文。到了商周时期,在炊器、食器、酒器、兵器上出现了铭文,内容多为当时的祀典、锡命、田猎、征战等记录。

迄今为止,我国历史上共发掘出土了六个周代簋、鼎、盘金文铭,分别是《利簋铭》《大孟鼎》《墙盘铭》《散氏盘铭》《虢季子白盘铭》《毛公鼎铭》。文字最少的是《利簋铭》,仅32个字。文字最多的是《毛公鼎铭》,共498字。上列簋、鼎、铭全部文字加起来,不到1500字,剔除其中的叠加文字,全部金文仅有650个字。近世很多大书画家都坚持临写金文,如刘海粟先生在九十多岁的时候还在写《散氏盘铭》,他书画浑厚朴茂的风格明显得益于此。

田尔斯从早期的颜体入手,发展到后来的行书、草书,既有隶与篆的韵味,更有甲骨文、特别是金文的风骨。这大概就是田尔斯书法给人“怪”的感觉之缘由。其实,说怪也不怪,从某种意义上讲,田尔斯书法作品的“怪”,也是一种创新。他在学习和研究金文上坚守大半生,在书写创新上下功夫。特别是从有限的金文文字中认真挖掘,查找并能写出具有当今时代浓郁文化气息的新作品。可以说,这种创新给古老的金文注入了活力。

嬗变与意境之美

集中到簋、鼎、盘的金文很有限,用如此少的文字来书写符合当今时代内容的文字,实在很难。田尔斯曾有一首28字的小诗,仅找到21个字,而不得不选择放弃。因为不可能胡乱拼凑出古铜器上并不存在的字。

金文的意味最为明显,是以表形为主,表意为辅的文字,带有很强的象形性质,近于图画。

笔者手头有田尔斯金文书法作品10余幅,内容有“创新者”、“生命美”、“寿而康”、“童心美”、“云开鸟奋”、“鹿奔於野”、“书海作舟”、“皇帝子孙”、“百鸟鸣春”“春雨利苗”、“唯美永恒”、“望高行远,日月为师”、“鸟谷听无雨、林出动海音”等。国内有影响的书画刊物刊载他的金文作品也不少。田尔斯经过认真学习和研究、掌握了许多能为当今社会文明进步和发展服务的古老文字,并切实可行的书写出来,受到社会重视,这是他对社会文化繁荣做出的重要贡献。

金文的文字结构和基本形态虽不能胡乱拼凑和随意创造,但从书法技法上讲,它是允许嬗变的。如逆势笔法、运笔法、收笔法等。具体到藏与隐、张与驰、浓与淡、长与短、密与疏、粗与细等方面,就要靠自己拿捏与把握。田尔斯金文书法中的横、撇、竖、捺,无不在变化之中,其点画结构、分行布白、承接关系,自然流畅、造型生动,无声而有音乐的旋律,引人欣赏,心神愉悦。

上面列举的他的金文书法,从文字内涵上讲,立意高,寓意深。这是创作内容上的意境之美。同时田尔斯深厚的艺术功底,彰显出他的性格、思想感情、趣味。他的人文修养和高尚的人品,在纸上书写出千变万化的线条,可以呈现出万象之美。

力度与厚重之美

我们看到一幅书法,最常说的就是那些字“有劲儿没劲儿”,这说的是写字的力度,也叫线条上的力量感。有美感的书法线条,其特点也是一致的,那就是有力度。如果评价说某人的书法线条“入木三分”,或者说“力透纸背”,就是夸赞其书法线条有力度,达到了美的标准。

书法的布局也讲究力感,古人用“水泛连鹭”、“晴郊驷马”来形容篇章布局的力感。任何一篇书法作品如果没有笔力,就会神态疲惫,毫无生气。历代书家都很重视书法的力度,只是笔力表现的风格不同而已。铁画金钩是刚劲之力,绵里藏针是柔和之力,婀娜俊逸是凝练之力。风格各异的作品,都以不同手法表现出力感之美。

线条之美,首先在于力量,这种力量是生命的力量。尤其是金文的书写,用笔要“实”,就是让运笔的力量实实在在地通过笔毫注入到点画之中。清代刘熙载《艺概》云:“字有果敢之力,骨也;有含忍之力,筋也。”所谓“筋骨”,即字的“劲儿”和“力”。力感是要经过长时间的功夫积累才能显现的艺术美感。

田尔斯诸多金文作品,纵横自然,意象空灵,如深山老林中苍翠的植物,有一种苍茫的质感。初看,如蓬棘横斜。定神欣赏就会发现,原来其中生机弥漫,枝叶多姿,如“金芙蓉”般美妙。

他书写的斗方“鹿奔於野”,除了在布局上张显出篇幅的美感外,其点画线条的质感充满着年代久远的古木那盘丝屈铁似的苍老与坚韧。

还有斗方“书海作舟”,点画线条粗细搭配精到,“书”与“舟”的粗画线条对衬呼应,两对角的“海”与“作”,线条瘦而不弱,细而不纤,清而不寒。

特别是横披“望高行远,日月为师”,每个字的点画都有凸出纸面的感觉,线条有丰实的厚度、壮美的立体感,形成了雄浑古朴的风格。但是它的厚重却不显得堵塞,因为它的布局安排是虚实并用,字的大小搭配和线条的粗细结构相得益彰。如“望”、“远”、“日”、“月”、“师”五字笔实墨沉,苍劲有力;“高”、“行”、“为”三字则瘦而清细,古拙有力,极具率真天成的韵味。

笔者曾目睹过田尔斯的书写过程,他动笔前,首先反复默读书写的内容,然后闭目构思数分钟,书写形式一旦在大脑形成,下笔便满额浸汗,书写成功,凝重的表情才舒展开来。

原安康印刷厂工艺美术师白金城曾在《安康文化》撰文,认为田尔斯书法“表象卑微,内韵童贞,风骨坚凝。”书法如此,人品依然如此。

田尔斯书写的诗词、楹联、警言、俚语、偈句等,都是经过认真构思而成,思想感情浓厚,意境深邃。他把情感融入笔底,书法线条就变化万千,作品自是厚重坚凝。观赏他的书法,如同观赏优秀的绘画作品,能使人联想起美好的生活,获得多种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