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崇庆

1970年的狗,逢虎年,五十又二矣。孔子悄悄对我耳语:“五十,知天命”。何谓 “天命”?在下愚见,是人生从经历到经验的总结、洞悉和彻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无奈或洒脱;是顺应天道规律的为人及处事的方法和哲学。

是健康。早上六点半醒来,不像年少时,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而是假寐片刻,再轻轻挪身,怕闪了腰,怕高血压。慢慢抿一口温水,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揉鬓角,拍渐渐后退的发际线。看镜子,一张猥琐油腻的鱼眼泡大叔脸,俏皮地对着那人打一声“您好”。讨好地为妻子挤好牙膏,卑微地退出,再为她取出钙片,凉一杯热水。然后,静静地等她梳妆完毕,看她沮丧地对着镜子,拔下一丝白发,不由吟出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牵手上山城河堤人行步道,快步,小跑,踢腿,扩胸,做着随性的锻炼。有提着竹笼蛐蛐遛鸟的,有手里扬着狗食,温柔地叫着“宠宠”的,也有中式对襟,白衣飘飘,仙风道骨者。还有歪着头,勾着手,走路一步三趔趄的。其中就有我多年的老领导或前辈,甚至有当年一咳嗽一喷嚏就能影响小城政治“晴雨表”的。而今,无簇无拥,亲自健身,延续着生命和健康。使人感受最深的“天命”是:一切都是浮云,自身健康才真。到了单位,开窗通风,烧水,净杯,捏茶,丢几枚枸杞。在滋滋的烧水间隙中,打开手机,回着昨夜未曾回复的短信。在工作群里,点大大的拇指,或笑脸或开口爆笑露出的洁白大牙。以自己的好心态感染着同事们的好心情。心理健康加上身体健康,才是真正的健康。只有全民健康,才能实现全民小康。吾人虽微,可“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也在为小家为大国减负加力作不竭的贡献。

是包容。我本书生。从握着教鞭,在三尺讲台侃侃阔谈,到夹着公文包,在乡镇村组“泥腿子干部”满世界游走。不论布衣长衫或局促一隅为民服务,浸透骨髓的依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本分和率真。在角色的轮换中,抬头不自卑。能位居台上之高者,自有其成功的艰辛和拼搏。或学而优则仕,或勇而谋则达。更敬仰他们的责任和担当,曲高而和寡,高处不胜寒。他们工作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为国为民,五加二,白加黑,晴加雨。殚精竭虑,夙夜为公。透支着健康,牺牲着家人团聚的天伦和幸福,着实可敬和不易;低头不自负。是个人努力,更是贵人相助各种机遇偶然等,赐我一份干事谋生的差使。同事中,高人多多,他们不言,不见得无话可说。他们无语,不见得胸无丘壑。他们频频点头,更不见得对你的观点心悦诚服。朴素的“天命”告诉我们:“时位之移人也”。听一位外地晚辈抱怨,说他们的职场经理,盛年得志,飞扬跋扈。常随意训斥他们,克扣他们的薪金。我听了一笑。想起一“打油”:“鱼在水里美,可曾谢过水。人在得意时,眼里有过谁?”我们年轻时,有时不也是目中无人盛气凌人吗?而今,岁月磨人,曾经的轻狂,变成了现在的谨小慎微,唯唯诺诺。逢人就点头,见人就握手。老远绽笑脸,皮笑肉不笑。呵呵呵。

是珍惜。回首职场,有莽撞和瑕疵,更多是努力和进取。快临届退居二线了,即使每天“撸起袖子加油干”,也“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珍惜工作干事的平台,感恩组织给予的平台,才有机会干事服务和奉献。“天命”里应有这样的“道”,叫有位才有为。农村土语里有这样的话,叫“好酒量还得有好酒场子”。想想我,半斤八两小酒量,却能登堂入室款款入席,真是侥幸和幸福;珍惜供职的团队和同事。同船共度五百年修。何况一群性格迥异的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和荣誉,朝夕与共,荣辱与共。虽不同姓,但应是一家,一个和谐包容快乐正气的大家。容人之短,用其所长。快乐工作,健康生活。让各自的积极性充分迸发。争取条件创造机会,为长者谋好终,为年轻人铺路架桥达其愿。多年以后,各自归宿。不论何时何地,偶遇,都能老远地扬起手,笑着脸,趋步相迎,击掌,拍肩,拥抱,聊话,甚好。

以前,曾笑话过我的同僚老兄们,一过五十,就有点耳聋眼花。“咹”“咹”的叫我把话再说一遍。或把报纸文件撑得远远的,眯着眼睛才能看清。现在却是我的小兄弟们,笑话我的时候了。

配了老花镜,近看,细枝末节,历历入目。而摘掉花镜,远处风景,辽阔而优美,清晰而爽朗。还是觉得素目面对,常看远处好;耳力时强时弱。大庭广众,广而告之,尚能听得清晰明了。而吞吞吐吐,窃窃私语,听起来甚是费力。还是觉得耳根清净不听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