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聆邑

清晨出门,一阵急切的寒风袭来,仿佛是酣梦未醒,便径直地泼来一盆冷水。要下雪吗?我期待地看向天空,希望会有一场雪花撩拨心弦,最好不带一丝杂质、纯净如莲,或许还带有美妙的铃音,伴着叽叽喳喳的麻雀,在朝阳里留下些许绚烂。

2021年已远去,手边的日历又打开新的一页,走过熟悉的街道、穿过拥挤的人群,时而恍惚,又时而清醒。如同沧海一粟,微若一粒星辰。一路上,只是匆匆遇见,匆匆而别。在三十而立的日子里,没有惊喜,恍若一念之间就画下句号。我时常询问自己:越过一座高山,又看到了什么?

小时候梦想着成为画家,踏遍山川河流。“非志无以成学”,对于画画的热爱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但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下去。工作以后辗转多地,有过失落、烦闷,也有过一次次懊悔,但生活终归于粗茶淡饭,每日走上了相似的行程。

有一天,一位老先生说:“你可以尝试关注身边事物,想想它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受到点拨,我开始仔细去观察寻常的生活,商贩粗厚的手掌、远处寂寞的街灯、来来往往的车辆、低头踌躇的行人、沾了污渍的衣角、匆匆奔跑的脚步,还有那盛开在角落的花儿,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其实,生活并不在别处,目光所及便是安好,追逐心中的美好,就会发现身边从不缺惊喜出现。

2021年,我开始不断追求改变,工作中学会了接受和聆听、理解与包容,找到生活的节奏,时常反思,时常警醒。虽然想要的很多,但心里亮堂、空明,这才是快乐之源。空闲的时候,就与朋友去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公益,还记得2021年年初看望过一位百岁老人,他曾经写过很多戏曲,受到广泛的表彰和赞扬。透过敬老院的玻璃窗,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正静静地注视着远方,也难以猜到他在想什么?我走到他身边,征得同意后,翻起书桌上一本厚厚的相册,他只是默不作声,偶尔微微一笑,可能有太多的人看过。我一页页看到了最后,白纸上蓦然写着两个字:空空。心中充满疑惑和惊愕,我相信他的一生定然丰富多彩,甚至充满传奇,谁不想轰轰烈烈地过完一生呢?后来,在与护工交流中了解到,他的朋友大多已经离世,以前有很多徒弟,有的远赴他乡,有的也先他一步“走了”,子女起初每月会来看望一次,现在每季度来看一次,子女年纪也大了,偶尔半年来看看也是有的。我的心中又莫名地产生了一股伤感,好像谁到最后不是空空呢?

回城的路上,渐渐下起小雨,灰暗的街道上,环卫工橘黄色的衣服显得格外亮丽,他们低着头、不说话,仔细巡视着街道上的每一片落叶、每一根烟头、每一块黏在地砖上的口香糖,小心地扫进簸箕里,清理着时间的遗迹,又消失在人群中。建筑工人也正在忙碌着,或许他早已被汗水湿透衣襟,无惧这微微细雨,或许他早已练就钢筋铁骨,成为这座高楼的“顶梁柱”。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必然也会在某个岗位上,默默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时光总在流逝,但也无须感慨、遗憾,生命并不会因为结果而改变拼搏奋斗的价值,也许只是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付出,也许只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小事,也许还在为了美好的梦想而不断努力,像是一株小草为大地增添一缕生机,又好似昙花一现只为耀眼的一刻,这都将让生命更加丰盈。

凡此过往,皆为序章,新的一年已经到来,继续书写着平凡的人生,感受生活的酸甜苦辣,细看春去秋来、花开花谢,面对漫天飞雪依旧从容不迫。毕竟,岁月静好,这趟旅程,我已美妙地度过,我的梦想依旧在远方闪烁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