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明

洋溢河是家乡门前的一条小河，是月河的一条重要支流，它虽没有大江大河的恢弘和磅礴，却是家乡人心中的母亲河。

记忆中的小河，像一条银丝带环绕着故乡，伴着四季的节奏，演绎四季的风光。春夏时节，沿河两岸杨柳青青，万木吐翠，草长莺飞，稻波荡漾，槐枝摇曳，鸟语花香。秋天，两岸稻谷飘香，玉穗硕大，丰收在望。冬天的小河，银装素裹，冰雕玉珠，它就像一根细细的玉带。一年四季，洋溢河边都有很多可用的草药。祛热润肺消炎止咳的“狗贴耳”，治疗咽喉炎的“蛇舌草”，治疗风寒感冒的“惊风头”，护肝养胃的“马齿苋”，还有“金樱子”“车前草”“金银花”“地胆草”……都是上好的中药材，洋溢河成了“百草药库”，乡亲们一般小病小痛都不用去看医生，到河边采些草药服几剂就药到病除了。

最难忘的是把童年浸泡在洋溢河里。放学回来，口干舌渴，爬到小河边饮上几口，河水清冽甘甜，沁人肺腑，如饮佳酿。午饭后正是最热的时刻，也是我们小伙伴们最快活的时刻，放下碗撒腿就往小河边跑。那时，村后的小河段男女分开，界限分明。桥洞那一段是我们男孩的天地。我们叫着、喊着、笑着、跑着，闹着，打水仗、比赛仰凫、立凫、蛙泳、狗刨儿、扎猛子……笑声随着水声一起欢快地荡漾。脚下的鹅卵石摩擦脚底的快感，水流冲撞小腿的刺激，从脚底往上蹿的丝丝凉意，那种感觉，那种美妙，那份快乐，那份怡然真是一个爽啊。

星期天，我会带着弟弟，牵着家里的老黄牛去小河边放牧。清澈透明的河水可以看清河底细细的白沙、奇形怪状的卵石、游动的一群群小鱼，那碧绿的河水，就像是头上的碧空掉入河中在流淌，让人心醉。洗衣服的婶子、大娘、大姑娘、小媳妇们，一边洗衣服一边欢快地唠家常、说笑话。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初期，洋溢河河水充沛，水质清澈，它流经的地方有深潭，水波荡漾，里面的野生鱼很多，有名的月河鲤鱼、草鱼、鲶鱼、鲫鱼等水鲜远近闻名，大白天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煞是好看。水流地势平缓的地方，鹅卵石下面的小鱼小虾很多，人在河中走鱼儿身后游，不时还啃咬人的脚茧，惬意舒坦。河岸上的柳树、枫树都歇满了密密麻麻的白鹭，它们在河里自由自在地觅食，遇到路人也不惊恐。天热的时候，人们争先恐后在河里洗澡，在水中玩游戏，饥肠辘辘的时候，人们从河里爬出来到桑林地里采摘桑葚吃，吃得嘴脸乌黑。还有的偷摘田园的西瓜吃，逮螃蟹、挖野蒜，其乐融融，洋溢河给儿时的我们留下了欢乐幸福的时光。夏夜的晚上酷暑难耐，蚊虫叮咬，洋溢河两岸的人们趁着夜色到河边纳凉，河风送爽，凉快惬意。老人们从家里搬来躺椅放在河边，睡在上面乐逍遥。人们在河边聊天吹牛，尽情享受着河水的丰腴和温柔。干旱时节，人们争水抢水，居住在洋溢河的人们却不发愁，门前是天然水域，只要把水泵丢进河流，就哗哗哗地把水抽上来灌溉农田。别处的农田歉收减产，洋溢河两岸却稳产高产。一河水带动着当地的经济发展，有经济头脑的人利用充盈的河水种植起大棚蔬菜，做豆腐长豆芽菜，还有的挖堰建塘，养鱼种莲菜等，清凉凉的河水给一河两岸的人带去福祉。

新农村建设的春风给我的故乡带来了无限生机，小河的容貌更美艳了。小河怀抱的不再是破旧的土胚瓦房，而是一排排设计整齐、粉刷一新的平房，几条宽阔的水泥道穿村而过，道旁绿树成荫，整齐明亮的路灯、清冽冽的自来水，家家户户安装上了空调、电视机、电磁灶、电脑、微波炉，为古老的山村增添了一股现代气息。你瞧，村后坡上的承包地也修建了高端大气的安康机场，每天都能看到飞机在头顶上飞行，钻进蓝天白云。

故乡的小河，我离开你已三十多年，身在旅途，慢慢地变老……而你依然风采奕奕，河水依然清澈、欢快、日夜奔流，故乡的小河，你吟着浓浓乡音，飘着淡淡炊烟，捧着花红草绿，挽着荷颜荷香，映着青山明月，吻着日出黄昏，把我的心灵浸染。你像一部史书，记载着农耕时代的沧桑悲凉，见证着贫穷年代的困苦艰辛，讴歌着改革开放的美好生活。你孕育着两岸的一草一木，养育着祖祖辈辈的父老乡亲。你纯净、温柔、宽厚，给人们带来了多少便利和乐趣，无私地浇灌着沿途的万亩良田，给人们带来收获的喜悦，也带给我多少梦想、多少快乐、多少人生的启迪！

故乡的小河啊，您像一位纯洁、无私、慈祥、善良的母亲！您用自己的毕生精力默默地奉献着一切；您如一首清丽的小诗，意蕴深远，温馨而亲切；您如一篇优美的散文，行文曲折，荡气回肠。此刻，我只能让肤浅的文字重温你的美丽， 追忆你的故事，陶醉你的神韵，品嚼你的博爱，感怀你的恩情！你永远是滋养我心灵的药方，是我心中一幅最美的画、最动听的歌，永远融化在我的血液里，烙印在我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