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生活故事·要闻

依恋,只属于我和外婆独有

■ 任雪姣

遇到任何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我首先就想到了外婆。这是我对外婆的依恋,只属于我和外婆之间独有。

外婆没有文化,就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一生都围着灶台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安康城了。她裹着小脚,走起路来,哆哆嗦嗦,她一辈子不喜欢打扮自己,受委屈的时候总是隐忍,实在隐忍不过了,就躲在旮旯里小声哭泣一阵子,之后,又该干啥干啥去了。

我爱外婆。外婆说,妈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就是她的心肝宝贝。我从来不会用现在的标准去衡量我的外婆,这个从来没对我大声吼过、永远慈眉善目的小脚女人,总是给我零钱买纸和笔。外婆总说,升子大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要我好好学习,也教她学习。从我学写一二三的时候我就开始教她,外婆学得认真,戴着老花镜,捏着铅笔,一笔一划跟着我写,写出来的字很丑。扭过头来看我写得漂亮的字,她笑了,给我个大拇指。她要做我的“老小学生”,虚心向我这个“小老师”学习。我懵懂地觉得她是愿意认真学写字的,从那股认真劲里,我看到一个梦,一个自强不息的梦。

外婆见识少,除了邻居们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嗑,不会有多余话。更多的时候是别人说话,她充当听客,听到暖心处不时地点点头,偶尔抿嘴笑一笑。她只会讲《狼外婆的故事》,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她还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讲。爱讲很多小道理,常说人要起得早,精神才是好。她教育我们尊重他人,不看别人的笑话,哪怕是砸炭的,也要尊重他们的劳动。她说要好好学习,多读书,才能明事理儿。一切靠自己……这些小道理很多看似简单却是人生的至理名言。大智若愚的外婆,用一生的忍耐对抗着岁月带给她的一切。

外婆是伟大的,她软绵的被子里,暖大了自己的孩子和孩子们的孩子。听人说,在饥荒的年代里,外婆为了省下更多的粮食让大家吃,总是长时间地喝稀粥,把稠的留给孩子们,自己饿得头昏眼花也不捞一口稠粥!她一生都在忙忙碌碌,包揽家里所有的活,洗衣服、做饭、打扫、教导子女,没日没夜,起早贪黑。外公是个火爆脾气人,动辄就在外婆面前发脾气,甚至摔碟子砸碗,她默默地忍了,从没抱怨过,没退缩过,没反抗过,只偷偷地伤心。她总是把屋里屋外整理得干干净净,她在,家永远是那么温暖。

但是,人生总有那么多的遗憾。突然有一天,外婆走了,享年80岁。当她静静地躺在灵柩里,在封棺的那一刻,我嚎嚎大哭。我知道,从此我和外婆再无相见。但外婆,永远都在我心底最柔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