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产业

社会化大生产变革下的机遇

党信朋

上个世纪90年代,“孔雀东南飞”鼎盛时期,在东莞等地随处可见一个几万人的工厂,玩具厂、服装厂、电子厂、鞋厂等,厂区内车间和宿舍林立,新员工初入时往往会迷路,那时段,企业追求规模效应,大企业、员工数量多、半封闭式管理为常态,我们权且称之为规模化工业生产。

通过30多年发展,如今,除了富士康这类少数代工巨头,不管是在珠三角还是长三角,动辄几万员工的工厂极其稀缺,而人们也不再只凭工厂员工数量多寡去衡量一个企业的优劣,变化是潜移默化的,而其内在隐含的社会发展和经济形势的改变却值得探讨。

去年,有经济学家在讨论苏州相城区“人口流失”问题,根据统计数据和媒体报道显示,苏州相城区几年来减少超过10万人。不少专家各抒己见,分析了一堆,我看了那些分析过程和苏州一位工厂主管笑着说:“实践出真知啊!这里的人为什么减少的你一句话就总结了,看把大家分析得那么累。”

原因非常简单,在苏州,原来2000人的电子厂,通过生产外包方式,厂内平均只有不到200人,这样的工厂比比皆是。他们把订单分门别类通过生产外包方式发到河南、陕西、山东、四川、甘肃等地,交给各地作坊或者小工厂为其代工。以前,打工者必须聚集在苏州完成的产能,如今都各自带回家乡,而这些外包工厂,大部分都是企业或同行的技术骨干、职业经理人、车间主管等牵头组建。一个电子厂就减少近2000人,苏州作为出口大市和工业重镇,有很多类似电子厂和其他工厂,人口怎么流失压根不用分析,通过规模化工业生产聚集起来的产业工人,又因为生产外包而返乡了。不止是苏州相城,还有昆山、东莞等地这些年减少了多少人口?路边卖煎饼的都知道,也清楚原因,这也正是国家努力取得的成效,促进解决发展不平衡这个主要矛盾。

那种几万人的工厂,规模化的工业生产,员工居住在4人、8人、16人的集体宿舍,他们没有私人空间甚至没有太多生活空间,从车间到宿舍两点一线,这种生产方式,人的社会属性和家庭属性无限淡薄,在那个还比较贫穷的年代,社会不得不经历这样的发展阶段。

东南沿海大企业尝试生产外包并逐步形成趋势,已有10年以上经历了,起初是苏北、山东、安徽一带的落后地区小代工厂遍地开花,逐渐发展到西部四川、陕南、甘肃以及鄂西山区等欠发达地区。随着交通路网越来越发达,物流已不是大问题,欠发达地区的人更渴望工作,所以肯干,当初,在东莞、昆山聚集的千人万人工厂,如今星罗密布在各偏远县、乡镇、社区、村子,他们50人一个车间或30人一个车间,化整为零、分工协作。

其实,这也是安康新社区工厂的内核,安康新社区工厂带来的影响和社会意义,解决留守劳动力问题、就近就业,让一部分人有机会回归家庭,参与到自己的村庄或社区建设中来,本质上就是恢复了这部分人的社会属性。再也不是上世纪90年代那种,只是万人企业宿舍里的一个人数,家乡发生的任何事好像都与己无关,因为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种生产方式的改变,原本是大工厂为降低管理成本,把批量订单分割外包,恰恰,这种模式符合了时代和社会发展方向。随着经济条件改善,产业工人需要回归自己的社会属性,也需要照顾家庭,我权且称之为社会化大生产。

尤其智能智造和个性化时代到来,消费者对产品需求更加多元化、个性化和特色化,通俗点讲,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同一款式的鞋可做几千万双,同一型号的电视机可以卖三年,因此,相同规格多、大规模集中生产的必要性也越来越弱了。大规模的组织生产,普通人望尘莫及,都是巨头企业牢牢把控,通过化整为零、分割外包,普通人参与的机会就多起来, 不需要太大启动成本,几间房子、几台机器就可开始。

诚然,工业品、标准品生产的规模效应依然存在、这个经济现象并没有消失,但工厂形态的变革已经产生,这是不可逆转的,试想,如今再招几万人聚集在一起干活是何其难啊!这些都一定会促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改变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