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 谭海波 袁媛

初夏时节，秦岭腹地的宁陕县，层峦叠嶂、山林葳蕤。

6月8日清晨，久旱一月之后，山城迎来了一场喜雨。22年前新场镇杀害2名儿童案成功告破，犯罪嫌疑人朱某军被押解回宁陕的喜讯，紧随这场好雨的脚步迅速传遍了山城。

“案子破了？真是太好了！”当年参与办案，已经退休的民警程小平在打给办案民警的电话中激动地说。受害人父亲全某拉着办案民警的手老泪纵横：“22年来，一睡着就是孩子的样子，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能抓到凶手，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压在一家人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自命案积案攻坚战打响以来，在短短60天时间里，宁陕县公安局已连续破获3起命案积案。这一起起命案积案成功告破的背后，是公安机关领导挂帅参战的率先垂范，是各级公安机关各警种同步联动的协同作战，是办案民警永不言弃的坚持，他们付出了百倍的努力和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克服了种种困难和因疫情带来的不便……用行动和战果诠释着“人民警察为人民”的无声誓言。

“人命关天，命案必破”

上世纪90年代，宁陕天然林禁伐前，“木头经济”红火，进山伐木务工的流动人员较多，加之全县大路小路交通四通八达、各类出口繁多，社会治安管理相对复杂，先后发生了原旬阳坝镇劫杀出租车司机案、新场镇杀害2名儿童案等社会影响恶劣的案件。受案发当时客观条件制约，多年来，案件一直没有取得实质性突破，成为了一代代宁陕公安人的“心病”……

步入2018年，经过“清网”等一系列专项行动之后，时任宁陕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叶小波将这几起久攻未破的命案积案向新上任的局长万志进行了专题汇报。“人命关天，命案必破。”万志当即要求，要集中优势兵力、组建专案组、多警种配合，全力以赴破案。

19年前，叶小波作为侦查员参加了旬阳坝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案的侦破。“穿毛衣出去穿短袖回来。”叶小波说，当时局党委对命案是十分重视的，专案组历时半年多时间，以西乡为中心向周边辐射跑遍了汉中的所有县区和宝鸡的太白、凤县以及咸阳等地，由于受当时的条件限制等原因，未能破案。到2011年“清网”行动时，由于只掌握犯罪嫌疑人亲属的信息，未能进行上网追逃。可是这个案子却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一直用多年前掌握的犯罪嫌疑人亲属照片进行信息对比，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象他们现在的样子，以至于在今年破案前的信息比对过程中，他一眼就准确地认出了犯罪嫌疑人亲属的照片。 “新场杀害2名儿童案，在发案当时我们就组成了几十人的专案组。”蔡邦奎政委介绍说：“案发后专案组持续工作了半年，后来差不多每年都要到犯罪嫌疑人原籍摸排，多途径获取线索，不放过蛛丝马迹，22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到2011年清网行动时，获得线索犯罪嫌疑人可能在山西省吕梁，民警历时两个多月，仍然未能破案。”

自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启动后，宁陕县公安局迅速行动，副县长、公安局长万志挂帅成立专案组，召开座谈会、研判会、推进会，对全县未破命案积案逐案研究分析、落实攻坚责任，签下了“军令状”，明确了“任务图”。“发案这么多年了，‘清网’行动都没拿下，现在一时半会儿怎么破得了？”有民警对时间比较长的命案积案破案的信心不足。万志鼓励他们：“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查阅资料、线索收集、轨迹核查……一时间，宁陕县公安局全警动员、警种协作，专案民警熬更守夜，以办公室为家，泡面和矿泉水成标配，对群众关注度高、社会影响恶劣的19年前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案和22年前新场杀害2名儿童案反复进行分析、研判，实施重点攻坚。民警辗转行程6000余公里，走访群众近2000人，排查适龄人群13000余人，核查信息近6000条，排除可疑人员1500余人。经过宁陕县公安局专案组夜以继日的艰苦工作，两起重点命案积案有了突破性进展。

专案组民警迅速将案件研判情况向安康市公安局汇报，安康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张维护指令市公安局各警种同步上案，全力配合、攻克案件。

尽管案件有了头绪，但很多证据难以收集、证人难以寻找，而且一些证人已经离世，要破案依然困难重重、任务艰巨，如何在千头万绪中抽丝剥茧，是专案组民警接下来要面对的难题。

“再苦再难，也要破案”

“那年是正月二十六开的春训会，”宁陕县公安局副局长叶小波清楚地记得：“春训会的头一天，也就是2001年2月17日，有人报警，在距旬阳坝集镇5公里左右的河里发现一具女尸。经现场勘查，死者死于2月16日，当地人不认识。”

民警走访调查发现，2月16日晚有一开白色出租车的女司机在旬阳坝一居民家中给家里打过电话。警方通过电话核查到，女司机系汉中市勉县人，2月14日给家里说，有2名老板租车到石泉收树皮，2月15日打电话给家里说住在石泉县两河镇桥头的旅社。当晚，租车的一老一少“老板”住在两河镇一熟人家里。经调查，这两人分别是张某仁和小儿子张某林，房主与他们是在汉中市佛坪县栗子坝和女儿坝修路时认识的。河里发现的死者是遇害身亡的出租车女司机，租车的“老板”有重大作案嫌疑。

专案组民警赶往汉中市佛坪县栗子坝调查，了解到张某仁一家因张某仁诈骗早已逃走，却有一重大收获，拿到了张某仁妻子李某英、大儿子张某军租房用的身份证，二人系汉中市西乡县堰口镇人。可当民警赶到西乡县，却发现查无此人，办案民警从40万人的身份证底卡里把李某英、张某军的照片找出来，在6万人口的堰口镇，专案组的民警们几乎跑了个遍，挨家挨户的找人辨认，根本没人认识。

“一个月时间记满了一个笔记本，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一些地方还画有草图。”叶小波介绍说，“由时任刑侦大队长蔡邦奎带队的专案组，在堰口镇住了一个多月，先是6个人挤一个标准间，后来住5元一晚上的私人小旅馆。由西乡县向周边辐射，整个汉中跑完了，没有李某英、张某军的任何消息。正准备撤兵时，忽然传来好消息，被害女出租车司机的手机信号在咸阳出现过一次。此时已经是弹尽粮绝，自己和蔡邦奎只好从所住的旅馆借500元钱给车加油，连夜赶往咸阳。跑遍咸阳市区所有的基层派出所，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线索，似乎就这样断了。

“吃了那么多苦，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有人见过，怎么就不见了！”叶小波他们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再苦再难，也要破案”。

2020年，部省市部署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后，专案组再次向市局汇报、争取支持，对李某英、张某军身份进行研判，成功发现张某军与户籍西乡县堰口镇的李某军信息高度相似。李某军在宝鸡市渭滨区某热能场务工。4月27日，专案组立即赶赴西乡县堰口镇，调查了解到李某军是2016年补录的户口，并获得线索，同时补录户口的还有一名叫宋某林的人。专案组民警在宝鸡市渭滨区摸排走访发现，宋某林在宝鸡市渭滨区某厂务工，疫情防控出入登记异常，有时名字是宋某林，有时名字是张某林，电话号码每次只写9位，此人疑点重重。

专案民警初步分析，宋某林可能就是要找的张某林。4月28日晚，民警立即组织抓捕行动，一举将宋某林抓获归案。

经审讯，宋某林对自己与父亲张某仁2001年2月16日，在宁陕县旬阳坝抢劫杀害出租车女司机供认不讳，其父亲张某仁已于2015年因车祸身亡，死亡时所用名是宋某孝。至此，旬阳坝抢劫杀害出租车女司机案成功告破。

敏锐的专案组民警审讯中觉察，宋某林闪烁其词，似乎在躲避和遮掩什么。经过继续攻心深挖，又一起24年前的命案成功告破。宋某林原名吴某林，其父原名吴某友、其母原名苟某英、其哥原名吴某利，一家原本居住在户县涝浴镇。1996年，吴某林伙同其父吴某友、哥吴某利，在宝鸡眉县租用一辆货车，将货车司机骗至原户县家中后将其残忍杀害，抛尸房后山洞内掩埋，将车辆变卖。案发后，为躲避公安机关侦查，吴某林先后改名张某林、宋某林。其父原名吴某友，先后改名张某仁、宋某孝。其母原名苟某英，改名李某英。其兄吴某利，先后改名张某军、李某军。多年来，一家人先后藏匿于宝鸡、汉中等地。

“继续坚持，责任传承”

新场杀害2名儿童案从发案到成功告破，历时22年时间，期间专案组的同事大多都已经退休或离开刑警岗位，从当年的刑警队长到现在的政委，蔡邦奎见证了全过程。成功告破后再提及这个案子，他对破案难度之大依然感慨不已：“1998年12月发案，3个月之后发现两个孩子的尸体才报案。虽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可犯罪嫌疑人既没潜回原籍，也没追踪到他可能投靠地点的任何线索。”

1999年3月16日，宁陕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原新场乡集镇河边一个叫中咀的沙滩上，发现2具儿童尸体。经法医鉴定系他杀身亡。家长反映，孩子在3个多月前的1998年12月29日就已经失踪。与两个被害人的姐姐谈恋爱的平利籍男子朱某军有重大作案嫌疑。

当即，宁陕县公安局警力精锐尽出，组成30多人的专案组，分成4个组分赴周边县和朱某军原籍平利及山西、河北、山东等地摸排走访，直到当年8月12日，没有找到朱某军的任何线索。

“朱某军有较强的反侦查能力，能吃苦，适应生存能力强，”案件侦破后，宁陕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贺小瑞分析说道，“分析研判太难了，能想到办法都想到了，当年在朱某军的平利老家没有任何有关于他的资料，尽管从不间断地进行线索收集，却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20多年来，朱某军从不和家里人联系，甚至都不和安康籍的务工人员一起务工。”

经过深入的分析研判，专案组发现，山西籍刘某林与朱某军信息高度吻合。“进一步摸排发现，刘某林家庭的户籍信息异常。”叶小波说，这让他想起了曾经破获的一起案子也是一样的异常户籍信息，结合收到的最新线索，基本可以确定刘某林就是新场杀害2名儿童案犯罪嫌疑人朱某军。

6月4日，专案组立即向副县长、公安局长万志进行汇报，一个由叶小波带队的抓捕小组迅速组成，制定了周密的行动方案，连夜驱车1200多公里奔赴刘某林的居住地，进行核实确认、抓捕。

实施抓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叶小波一行承受着巨大压力。当地不仅环境复杂，而且犯罪嫌疑人还需进一步确认，一旦打草惊蛇，犯罪嫌疑人逃跑了，不仅多少年的积累前功尽弃，而且无法向组织和人民交代。为确保万无一失，民警乔装成快递员、水电工，到刘某林的家和务工铁矿场进行秘密摸排、反复比对，最终确定刘某林就是犯罪嫌疑人朱某军，已经在当地成家，身份已经漂白。

由于白天朱某军都在矿井下务工，为避免抓捕过程中造成其他危害，专案组民警冒着酷暑和蚊虫叮咬，在矿山工棚内连续蹲守十余个小时，6月7日晚18时许，在工棚内将犯罪嫌疑人朱某军成功抓获。

经审查，原来，犯罪嫌疑人朱某军因与当地村民全某谈婚事未成怀恨在心，残忍的将全某两个弟弟杀害，并将二人尸体埋在河边沙滩中，连夜潜逃，直到1999年3月16 日才被群众发现并报警。

该案在积案时间较长，犯罪嫌疑人信息近无、反侦查能力较强且隐姓埋名、漂白身份的情况下，之所以能成功告破，在贺小瑞看来：“是新老一代宁陕刑侦人坚持不懈、永不言弃的传承，这是一种接续坚持，责任传承。”